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9章

關燈
當聽聞李飛瑤肚子裏頭的孩子是自家大哥的時, 蘇錦蘿正在試新制好的冬衣。

這天說冷就冷了。前日裏還陽光普照, 今日就漫天飛雪了。

窸窸窣窣的落雪穿枝掠院而過, 灑掃丫鬟提著大竹掃帚,刷過鋪著花磚斜紋的庭院,留下一層清晰水漬。

蘇錦蘿的身子才兩個月不到, 根本就沒顯懷, 再加上冬日裏的衣服較厚實, 更是瞧不出來身段。

大屋內燒著炕, 蘇錦蘿穿一件舒適的毛巾布大袖衫,下頭一條紅紗膝褲扣鶯花, 一頭黝黑青絲長發半盤, 後插一根金頭銀簪。

炕桌上, 擺著一盅鴿子湯,那是今日陸迢曄特去後山獵來的。也不知這大冬日的他是從哪裏弄來的, 不過滋味十分之好就是了。

蘇錦蘿拿著手裏的湯匙,小口小口的喝著溫燙燙的鴿子湯, 然後擡眸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陸迢曄。

男人穿一件鸚哥綠的長襖, 靠在石青色緞枕上翻著書。

因著屋外太冷, 原本被掛在廊下的鸚哥兒也被蘇錦蘿吩咐取了進來, 就掛在覆著厚氈的槅扇前頭。

此刻, 那只鸚哥兒歪著腦袋,順著毛, 那身顏色與陸迢曄身上的長襖如出一轍。

蘇錦蘿眼瞧著, 不自禁便樂了。片刻後才一本正經道:“你說, 瑤姐姐肚子裏頭的孩子是大哥的?”

陸迢曄掀了掀眼皮,慢條斯理的翻過一頁,喉嚨裏哼出一個音。

蘇錦蘿杵著小腦袋,撐在炕桌上,寬大袖擺下滑,露出一截生嫩白皙腕子。她實在是沒想到,瑤姐姐的孩子居然會是大哥的!

“他們,他們怎麽會……”養了小半月,蘇錦蘿的臉分明圓了一圈,一雙水霧眼眸輕眨,纖細睫毛搭攏下來,顯出一層暗影。

“可還記得那個賣魚的?”

“虞表哥?”蘇錦蘿自然記得,難道這事還與他有關不成?

“管上虞祖上積蔭,被破格提入內閣。拜相任內閣學士袁新軒為師。這袁新軒是大皇子黨。如今新帝朝局不穩,袁新軒自然是想從中入手,一一瓦解新帝招攬朝臣之事。”

“然後呢?”蘇錦蘿催促道。

與小婦人那副焦急模樣相比,陸迢曄顯得不緊不慢。“蘇清瑜是如今新帝最得力之人。這擒賊自然是先擒王。聽聞新帝有意替普寧長公主與蘇清瑜做媒。”

普寧長公主乃先帝三女,如今十五,花繁正茂的及笄之年。蘇清瑜若與之成親,地位必一下水漲船高。

袁新軒自然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便伺機策劃了一番,想讓蘇清瑜出一樁醜事。袁新軒不是個好人,他尋了一個花街柳巷的粉頭,這個粉頭身上有花柳病,只要蘇清瑜中招,那就是一輩子要被踩進泥裏。

管上虞雖說拜了袁新軒為師,但這樣的事卻是做不得的。不過他並未聲張,只是暗地裏將那粉頭打發走了,又命人將中了藥的蘇清瑜送回理國公府。原本以為這事應當能平安無事的過去。

可誰曾想,那個時候李飛瑤正四處尋蘇錦蘿,想見上她一面,確定人平安無事才肯放心。那守門的見她長相出挑,便暗地生了心思,往茶水裏下藥。

李飛瑤自然不肯應允,一發現不對勁,立即就跑了。只可惜,她跑錯了方向,一頭紮進蘇清瑜停在角門處的馬車裏。

黑燈瞎火的,兩個中了藥的人,糊裏糊塗的就在一處了。李飛瑤醒的早,她連人的模樣都沒瞧清楚,只被這狀況嚇得大驚,衣衫不整的便跑了回去。

只那麽一次,李飛瑤自己也沒搞懂,他們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畢竟這事她也不會張著嘴到處去問人。

原本她只想將這件事埋在心底,早日回新平郡,卻不想,肚子裏頭竟已有了孩子。

李飛瑤不知道那天的男人到底是誰,但在她被陸迢曄把出身懷喜脈的次日,蘇清瑜便拿著她那日落在馬車內的繡帕找上門來了。

繡帕上繡著她的繡紋,是一把簡易瑤琴。那是李飛瑤慣用的繡紋,自制自繡,世上再尋不出第二樣一模一樣的。

雖說李飛瑤身份不夠,但因著她腹中子嗣,蘇夫人自然不能攔著她進門,只讓人意外的是,李飛瑤卻沒答應這樁婚事。

“瑤姐姐為什麽沒有答應?”蘇錦蘿已吃完一盅鴿子湯,正靠在緞面靠枕上小憩。

“這事,王妃便要去問你的瑤姐姐了。”陸迢曄慢吞吞道。

蘇錦蘿覺得有理,當即便讓雪雁安排馬車,往城西李宅去了。

外面雪天路滑,馬車駛的很慢。當蘇錦蘿到時,天色已擦黑。

正是掌燈時分,李宅內燈火未明,昏暗一片,隱隱有哭鬧聲傳出來,淒厲震耳的可怕。

蘇錦蘿提裙進去,就見李飛瑤坐在石階上,屋內杯盞碗碟盡數被砸的粉碎。李夫人手持白綾,叫叫嚷嚷的要上吊,被幾個丫鬟攔著,哭的滿面漲紅。

“瑤姐姐,這是怎麽了?”蘇錦蘿近前,面色擔憂。

聽到蘇錦蘿的聲音,李飛瑤緩慢擡眸,看到人,怔怔的開口道:“你來了。”

“瑤姐姐……”

李飛瑤的面色不是很好,蒼白的嚇人。尤其是那雙眼,紅通通的似是不知道哭過多久。

屋內,正鬧的厲害的李夫人看到蘇錦蘿,雙眸一亮,趕緊甩開身邊的丫鬟疾奔了出來。

“王妃來的正好。您給評評理,這肚子裏頭孩子都有了,人家也願意八擡大轎的迎她進門,可她就是死活不願意,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李夫人哭的抽噎,整個人幾乎厥過去。

未出閣的女子,與人有了染,還珠胎暗結。這事若傳出去,李飛瑤必定名聲盡毀,日後別說嫁人,就是出門,都會被人指著鼻子罵。

李夫人雖說對李飛瑤珠胎暗結的事覺得不幸,但另一方面卻也是有些竊喜的。能攀上理國公府的蘇清瑜,也算是他們李家上輩子積了德了。可沒曾想,這麽好的事,竟卡在了自家女兒身上。

聽李夫人絮絮叨叨一番,蘇錦蘿算是明白了。李飛瑤不想嫁,李夫人卻不願意,只能以死相逼,讓李飛瑤就範。

“夫人,讓我勸勸瑤姐姐吧。”蘇錦蘿開口道。

“好好。”李夫人抹了一把眼淚,聲音哽咽道:“勞煩王妃多勸勸。”

蘇錦蘿點頭,親自將李飛瑤從地上攙扶了起來,然後一邊與人說話,一邊去了一旁廂房。

廂房內既沒有炕,也沒有炭盆,冷的厲害。雪雁見狀,趕緊吩咐隨來的小丫鬟端了好幾個炭盆過來,又張羅人換了炕上的被褥坐墊等物,搬了腳爐來,替蘇錦蘿褪了繡鞋墊上。

槅扇上被掛了厚氈子,露出一條縫,用於通風。

單肘撐著炕桌,蘇錦蘿垂眸看一眼面前飄香四溢的茶盞,聲音輕軟道:“瑤姐姐,你為何不願嫁大哥呢?不是我自誇,大哥與瑤姐姐來說,定是個良配。”

李飛瑤斂眉,面色蒼白,身形似瘦削了幾分。“我知他是個好人,也是個難得的良配。所以娶我,不是委屈了他嘛。”

他們兩人本就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意,會有牽扯,也不過就是因著她肚子裏頭的孩子。

如若成了婚,貌合神離,還不如讓她一人去尼姑庵內青燈古佛一世來的幹凈。

蘇錦蘿自知李飛瑤說的是實話,可現在關鍵的是她肚子裏頭還揣著一個孩子。蘇錦蘿也已為人母,她知道,讓一個母親舍棄自己的孩子,這件事有多難。

“那瑤姐姐,你就舍得肚子裏頭的孩子嗎?”

蘇錦蘿知道,李飛瑤肚子裏頭的孩子比自己月份小些,現下也許還不能得知他的情況。可母子連心,蘇錦蘿相信,李飛瑤定是舍不得的。

果然,李飛瑤陷入了沈默。

她若是堅決不嫁,肚子裏頭的孩子定是活不下來的。

“瑤姐姐,你是不是還沒與大哥好好說過話?”見李飛瑤松動,蘇錦蘿繼續道:“我覺著,這事你們兩人應當好好談談。”

李飛瑤沒有說話,蘇錦蘿看一眼天色,起身道:“瑤姐姐,天色晚了,我不便多留,”頓了頓,蘇錦蘿又道:“我方才進門時,看到大哥的馬車就停在宅子門口,也不知停了多久了。瑤姐姐若是想好了,便請大哥進來坐坐,說會子話吧。”

蘇錦蘿知道,李飛瑤是不高興的。李夫人只顧著自家女兒的名聲,又貪戀理國公府的富貴,一心想讓李飛瑤嫁過去。可她哪裏想過,一個女子,失了貞潔,肚子裏頭又忽然有了孩子,這是一件多麽讓人震顫心慌的事。

如今的李飛瑤孤立無援,唯一的李夫人卻只知逼迫她成親,趕緊將這件醜事掩下來。而且嫁給蘇清瑜,也算圓了她讓李飛瑤成為人上人的夢。

蘇錦蘿雖知李飛瑤心裏的苦,卻無法替她承擔。事情已經發生,躲避是沒有用的,只能好好的將其解決了。

蘇錦蘿領著雪雁去了,李飛瑤一人坐在屋內,盯著面前的香茗發呆。

槅扇突兀被吹開,“吱呀”一聲後“誆”的一下被拍在墻壁上。厚實的氈子被吹落,砸在地上。屋外飛雪嚎天,細碎的盈雪飄忽而進,卷起一陣朔風。

庭院內黑洞洞的,隱約能看到蘇錦蘿穿行在房廊下的纖細身影。

雪雁提著手裏的紅紗籠燈,小丫鬟撐著油紙傘,一邊替人遮蔽風雪,一邊引路。

蘇錦蘿披著艷紅色的大氅,帶著白邊紅色的雪帽,小心翼翼的踩過石階,出了李宅,然後緩步行到蘇清瑜的馬車前。

“大哥?”

馬車簾子被打開,蘇清瑜坐在裏頭,看不清神色,只能透過馬車前掛著的那盞風燈,看到下顎處冒出來的青澀胡渣。

“蘿蘿。”蘇清瑜開口,聲音沈啞。

蘇錦蘿仰著腦袋,露出一張瓷白小臉,養的極好。“我方才去瞧了瑤姐姐,她心緒不大好。這事本就不是你們兩人的錯。”

錯就錯在,命運弄人。

“嗯。”蘇清瑜難得對著蘇錦蘿話少了。他點頭,道:“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吧,當心身子。”

“好。”蘇錦蘿轉身去了。她坐上青綢馬車,看到跟著爬上車的雪雁,突然嘆息一聲。

其實她與陸迢曄那廝成親時,也哪裏有什麽感情。每日裏睜眼,看到旁邊躺著那人,蘇錦蘿嚇得都哆嗦,半夜裏常跑到屏風後出恭。

有一次,她因著害怕的不行,半夜裏起身了數次,最後累到倦了,不敢上榻,也不知怎麽想的,竟坐在恭桶上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正是辰時,陸迢曄那廝已去上早朝。雪雁進來伺候,蘇錦蘿問:她是何時上的榻。雪雁一臉疑惑的回道:您不是一直在榻上嗎?

那個時候,蘇錦蘿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陸迢曄抱上榻的。

自個兒沒睡好的那些晚上,那廝也是醒著的。瞧見她半夜跑的那麽勤快,也不知有沒有後悔,竟娶了她這樣一個“身懷有疾”的女人回來。

想到這裏,蘇錦蘿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真是沒註意過那個時候陸迢曄的面色,畢竟她只聽到那廝的聲音就腿軟,恨不能一輩子挖個洞躲在裏頭才好。

現在想來,那廝的神色必是十分不好看的。

雪雁見狀,奇怪道:“王妃,您笑什麽呀?”

蘇錦蘿搖頭,擺正面色道:“沒什麽。”

戌時三刻,蘇錦蘿回了靜南王府。

府內,燈火通明,從垂花門處至房廊、明廳、正屋,一排溜掛著七彩流穗的宮燈。廊檐內外,兩邊游廊罩棚,那些燈的花樣更是繁多。面料有羊角、玻璃、絲綢等,上頭或繡、或畫、或扣,整整掛滿一廊。

蘇錦蘿看的目不暇接,她小跑步上去,伸手拿過一盞兔子燈拎在手裏甩了甩,然後道:“這些燈是哪裏來的?”

蘇錦蘿老是嫌棄陸迢曄的靜南王府老氣,沒什麽生氣,但自個兒又懶的擺弄。沒曾想,今日一回來,竟瞧見了這些東西。

“是王爺吩咐掛的。”玉珠兒捧著手裏的銅制手爐,遞給蘇錦蘿,又替她將身上沾濕的大氅換了,然後才道:“王爺正在後罩房呢,王妃可去瞧瞧。”

蘇錦蘿將手裏的兔子燈塞給玉珠兒,迫不及待的便去了。

後罩房內,點著一盞琉璃燈。

陸迢曄正在調試新做好的一架木床。

這是一只很小的木床,四面圍欄,交趾黃檀的木料被打磨的很細膩,一點毛刺都不見。上頭掛著一串珠子,被輕輕撥弄,發出清靈而悅耳的聲音。最妙的是,這木床與旁的木床不同,它下頭是拱形的,能來回搖動。細看,最下頭還有四個凹槽。裝著輪子,能被推的顛顛的跑。

“這是什麽床?”蘇錦蘿過去,聲音驚喜。

“給孩子做的。”陸迢曄裝好輪子,將床推過去。“如何?”

“你若不是王爺,就憑這手藝,一定能養家糊口,成為一代大師。”蘇錦蘿撫著下顎,歪腰俯身的上下打量這張床,然後湊到男人身邊,小小力的扯他的寬袖。

“這床真好。我也想要一只。”

小婦人仰著小臉,露出一截粉頸,面頰被外頭的風吹得有些冷,卻泛著紅暈,貼在他的胳膊上,輕蹭著。小鼻子小嘴的瞧著精細又可憐。

“想要?”陸迢曄一挑眉,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眸色有些深。

“要。”蘇錦蘿點頭如搗蒜。

“來。”男人伸手牽過她的小手。蘇錦蘿抱著懷裏的手爐,乖乖跟著。

陸迢曄帶著人走到一張椅子前。這椅子頗有些奇怪,下頭也是拱形的,卻又長著八只腳,又大又寬。

陸迢曄踢了那椅子一腳。椅子搖動起來,上下、左右、前後,皆進退自如。

“這張如何?”男人臉上笑意更深。

“這是什麽椅子?真是奇怪。”蘇錦蘿打量一番,然後撐著身子躺了上去。

椅子上沒鋪東西,蘇錦蘿坐上去後只覺一涼,然後便趕緊起身站了起來。

“這椅子,名喚逍遙椅。”男人緩慢開口。

蘇錦蘿奇怪道:“逍遙椅?哪裏逍遙了?”

“一個人自是逍遙不起來,只有兩個人一道,才最是逍遙快活。”陸迢曄擡手捏住蘇錦蘿的耳垂。小婦人臉上紅暈漸消,小臉白生生的立在那處,眼睛水霧霧的就似盛著一汪清泉。

陸迢曄俯身,貼在蘇錦蘿耳畔說了幾句話。小婦人頓時面色漲紅。

男人輕笑著擒住小婦人的唇。

蘇錦蘿仰著下顎,唇瓣上細膩貼上一瓣微涼薄唇。輕軟綿綿,試探著往裏去。

今天的陸迢曄尤其磨磨蹭蹭,蘇錦蘿也不知道他在磨蹭些什麽。

軟榻上,錦帳下垂。蘇錦蘿攀著男人的肩膀,聲音輕軟道:“母親說,不能的……”

“我是大夫。”男人側眸,親啄著蘇錦蘿面頰,聲音沈啞,透著隱忍。“我說可以,就可以。”

“那,那你輕點……”蘇錦蘿軟著聲音,神思恍然。與平日不同,男人不知是聽了她的話,還是沒聽她的話,磨蹭的厲害。

蘇錦蘿扭了扭腰,頗有些催促之意。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如何,自懷了孕,蘇錦蘿便覺自個兒也產生了些這個方面的想法。平日裏皆是陸迢曄抓著她做,現下卻像是蘇錦蘿纏著人。

陸迢曄伏在蘇錦蘿耳畔處,發出一陣輕笑。他一口叼住小婦人的耳垂,聲音沈啞道:“別急。”

蘇錦蘿漲紅了一張小臉,使勁的把臉埋進男人懷裏。

她什麽時候急了……

亥時三刻,雪雁領著丫鬟備上熱湯,替蘇錦蘿將身子收拾幹凈。陸迢曄被明遠喚出去,說是有人相見。

這大晚上的,誰會來找他?

蘇錦蘿從凈室裏出來,聽到雪雁的話,神色奇怪的透過槅扇,往書房裏瞄了一眼。

書房內,明遠上茶。

來人不是別人,竟是管上虞。

“管大人前來,不知有何要事?”陸迢曄一臉饜足的靠在太師椅上,身下墊著鼠皮貂,手中捧著香茗。

反觀管上虞,身下坐著的是冷板凳,連口茶也沒的吃。他穿薄襖,整個人凍的厲害,連凳子都只敢沾一半。

“王爺,臣有一要事。”管上虞舔了舔唇,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他急趕過來,一路上吃了一肚子風雪,喉嚨又癢又疼的。

“王爺一定會感興趣的。”管上虞又加一句。

陸迢曄不緊不慢的吃著茶,道:“管大人怎麽知道,本王一定會感興趣?”

“因為這事,關乎國家,關乎社稷,關乎太後。”

陸迢曄掀了掀眼皮,不甚在意。

管上虞慣聽陸迢曄君子之名,但自見人第一面,便知這個人不簡單。他雖然自詡才思過人,卻從未看透過面前之人。

若說他有野心,卻不露絲毫破綻。若說他沒野心,這麽一個身懷才情的人,怎麽可能止於此?

“是關於,大皇子意欲謀反一事。”管上虞神色鄭重的說完,卻見眼前之人面色如常,連一點驚詫都不露。就像他方才說的不是謀逆大事,而只是尋常寒暄之語。

“管大人說完了?”

陸迢曄放下手中茶盞,眸色清冷道:“這事本王管不了。管大人還是找能管的了的人去管吧。”

話罷,陸迢曄起身,喚明遠送客。

管上虞一臉驚詫的起身,疾步上前攔住陸迢曄,“王爺,新帝是您的親侄子,這事您怎麽不能管?”

“大皇子也是本王的親侄子。本王手中無權,能管的了什麽事?”陸迢曄面露不耐。

“臣有一計,只如今皇上不信臣,臣連皇上的面都見不著,還要勞煩王爺去遞個信。皇上信您,只要您說了,皇上定會信。”管上虞拜了袁新軒為師,就意味著新帝不可能信他。

陸迢曄站定,面無表情的垂眸。

管上虞繼續道:“只要將方渺和鎮國侯府的老侯爺招回來,皇上局勢方能穩。”

陸迢曄勾了勾唇角,看向管上虞的視線又深了幾分。

“管大人所言甚是,明日本王就上奏陛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